从容赴死的苏格拉底,到底喝的是什么毒药?(2)
伊妮德·布洛克在其长篇论文《毒芹中毒和苏格拉底的死:柏拉图说了实情吗?》中说:阿里斯托芬的《蛙》,首次上演的日期是公元前405年,是苏格拉底死的前六年。她写道:“阿里斯托芬和柏拉图都使用他们那个年代所常用的语言,依照他们同辈雅典人所经受的体验,建构诙谐情节和谈话,绝不是想要诓骗他们的观众或读者。阿里斯托芬显然预料到,他的关注不但能识别毒芹中毒的症状,还能理解这种毒药是如何将植物毒芹在药捣子里捣碎配制而成的。” 伊妮德·布洛克由此相信,苏格拉底喝的便是由毒芹泡制的毒药。
毒芹
毒芹是一种有毒植物,同一属的有10种,植株各部分都有毒,以根的毒性最大,人食后会感到恶心、呕吐、手脚发冷、四肢麻痹;最终麻痹运动神经,抑制延髓中枢,致人死亡。人体中毒量仅需30~60毫克,致死量也仅需120~150毫克,属一种毒性很大的植物。当代英国历史学家贝特尼·休斯在其通俗历史著作《这杯毒芹:苏格拉底、雅典人和寻求至善人生》中也指出,毒芹汁即是古希腊时代用来处死罪犯的毒药。
欧洲很多古代学者早就认识到它的毒性及其用法,只是他们也发现,毒芹往往不宜单独使用,而要和别的药物合在一起。
被称为“植物之父”的希腊医生泰奥弗拉斯托斯(约公元前371~前287)在《植物调查》中说到,有一个来自曼提尼亚叫思雷西阿斯的人,发现“一种毒物,会产生安逸而无痛苦的死亡;他将毒芹汁、罂粟和其他这类植物,配成剂量合适的药剂。”他同时指出,毒芹通常都需要与其他药物合用。
公元2世纪的罗马军医和诗人尼坎德在他的一首题为《解毒剂》的诗中就细致描写到毒芹的毒性:“注意毒芹的有毒饮料,因为喝了一定会使脑子遭殃,陷入黑暗之夜:翻白眼、走在街上步态跄踉,靠两手爬行;喉咙底部和气管窄道因严重窒息而阻塞;四肢越来越冷,腿臂上的动脉痉挛抽缩,受害者呼吸急促得像是昏厥;他的灵魂已经去见冥王哈德斯了。”
苏格拉底的雕塑作品
近现代也有不少医学家研究过毒芹。如瑞士病理学家和药学家约翰尼斯·韦普弗在他的经典著作《毒芹、水和犯罪史》中写到,有八个儿童误食了水毒芹的根,有的吃得多些,有的吃得少些,结果其中两个急性发作,弯腰驼背、紧咬嘴巴、口吐白沫而死。
约翰·哈雷则在他的《古老植物神经刺激剂:毒芹、鸦片、颠茄和天仙子》中谈到他自己的一次实验:服后“最先是明显感到两腿虚弱……1小时15分钟之后,感到两腿好像马上就虚弱得无法支持了。”德国医学史家雨果·格莱塞在《戏剧性医学:医生的自体实验》中曾写到几位学者对毒芹的实验。其中安东·封·斯托克男爵是维也纳的一名内科医生和药学家。他一直潜心于研究植物的性能,重视各种植物的药性。他坚信,“我们都知道,上帝创造事物,无不都是有益和有用的。”为了证明毒芹的有益和有用,他以自体实验来进行研究。在实验前,斯托克查阅了大量有关历史文献,但没有注意到苏格拉底的事。
实验中,斯托克连续8天,早晚各服用1格令(1格令合0.00648克)毒芹的提取物,用一汤匙的开水送服。起初他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平常的效果,相反使他“胃口好,睡眠也香。”第二周,斯托克以双倍的剂量来进行实验,很快就感到舌头开始肿大、僵硬,而且疼痛。另外,三位维也纳大学生喝下仅0.003克到0.08克微量毒芹根部的液汁,很快就感到意识模糊,头脑沉重、眩晕,精神萎靡不振;到了第二天,仍旧觉得浑身软弱无力、连头都支撑不稳。到了第三天四肢和身体其它部位的肌肉产生了痉挛。
上述这些描述与苏格拉底服下毒药后的感觉非常相似,这让人相信,苏格拉底确是被毒芹汁毒死的。柏拉图据厄刻克拉底所述的情况,如伊妮德·布洛克所说:“苏格拉底文静而平和地死去,正如柏拉图所说的那样。柏拉图不仅说出了实情,他还说得具有如此令人震惊的医学的精确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