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病人打含疟原虫的血治癌?国外曾称该疗法为暴(3)
因此,我并不看好在人体身上注射(疟原虫)这个试验可以实现(免疫系统)的激活。”霍普金斯医学院肿瘤系的一位遗传学博士也撰文指出,诸多研究文献已经表明,疟原虫感染甚至会抑制免疫系统。
该疗法的另一个生物学机制,陈小平声称,是疟原虫激活了免疫细胞的同时,还可以抑制肿瘤血管生成,从而切断营养供应,“饿死肿瘤细胞”。具体而言,疟原虫可以通过下调VEGF(血管内皮生长因子)的受体蛋白VEGFR-2,来阻断血管生成的信号通路。该研究成果于2017年发表在杂志《Oncogenesis》 上。
显微镜下的疟原虫。陈小平的疟原虫治癌原理中有诸多问题需要解答,比如并未比较各种毒性不同的疟原虫是不是同样有效等等。
然而,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研究人员2010年发表的研究结论则与之相反:恶性疟原虫和间日疟原虫感染导致人体的VEGF和VEGFR-2上调。
研究除了在理论模型上招致许多批评,多位业内专家并不认同陈小平对其临床试验结果的阐释方式,认为这不仅是不科学的,甚至会误导公众。在肿瘤的临床治疗中,一般只有症状完全缓解、并持续五年的病例,才能称为临床治愈。
“从网上公布的临床结果来看,并没有证据表明这种治疗方式产生的效果超过现有的其他治疗方法。事实上,如果用严格的现代肿瘤治疗疗效评价标准来衡量,网上公布的现有10位病人接受一年治疗的结果,并不能证明这是一种有效的疗法。”美国耶鲁大学肿瘤中心免疫学主任、PD-1免疫疗法理论的重要贡献者陈列平在接受《中国新闻周刊》采访时表示。
此外,一个不容忽略的科学事实是,多篇文献提示,抗疟药物对癌症治疗有效。例如,宾夕法尼亚大学研究人员2017年在《Cancer Discovery》上发表的文献就指出,一种叫做DQ661的药物能够有效靶向PPT1这个酶分子,同时阻断调节癌细胞生长的mTOR和细胞自噬,而DQ661实际上是抗疟药物氯喹的二聚体形式。《中国新闻周刊》检索美国临床试验网发现,目前用抗疟药物青蒿素或氯喹治疗癌症的临床试验已共计20多个。
从陈小平疟原虫疗法临床试验的过程描述来看,受试者在出组时会被注射氯喹或者青蒿素以灭虫,因此,部分受试者的“治愈”或归功于抗疟药物而非疟疾本身;同时,这个结论也会削弱疟疾发生率与癌症死亡率负相关的论断,因为在疟疾流行的地区,抗疟疾药物的使用自然也更加广泛。
针对上述疑点,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多次联系陈小平本人,电话均无人接听。
中国工程院院士、呼吸病学家钟南山也是该研究的参与者之一。在项目位于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第一个临床试验基地,钟南山和陈小平分别担任临床研究小组的组长和副组长。
“尚没有充分的证据和足够数量的案例证实该方法有效,个别案例不足以说明问题。”钟南山2月8日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:“目前该项研究仍有很多未知数,但是这个现象已经很肯定了。”他进一步说明,未来科研团队将提取疟原虫生物介质,进行更深入的研究。不通过自然发生疟疾的方法,而是通过有效的生物介质来激发体内的自然发生细胞的活性。
存疑的伦理审查
从2016年起,陈小平团队连续与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、暨南大学附属广州复大肿瘤医院和云南昆钢医院合作,展开临床研究。除了最早的一批受试者,也就是在陈小平演讲中提到的已有结论的有10人,目前还有30多人在等候人体试验。
多位业内人士指出,除了试验本身的科学原理站不住脚,陈小平的临床试验还存在较大健康风险:受试者被注射病原体,可能会带来的身体伤害;疟疾作为世界三大传染病之一,试验可能会引起疟疾传播进而危及公众安全。
以高烧为例,陈小平曾告诉媒体,“患者会颇有规律地,每隔一天发一次高烧,高至39℃甚至40℃,约两个月以后,病人不再发烧。”但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一位受试者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她与另一位受试者都连续高烧,并出现感染。她的日记写道,“接种一个月左右,出现持续高烧不退的情况,并伴随咳嗽,整夜睡不着的情况,持续时间大概半个月。”